2022年4月30日 星期六

一起終老



第一回

有浪漫的感覺,這就足夠了。她一生追求的,是轟烈得死去活來的愛情。

當然,麵包也重要,但沒有愛情的生活,就只剩下死去活來了,有什麼意思?怎比愛得死去活來來得好?

每天讀書上課,腦力勞動,消耗的是身體的體力,要不停去吃才能補充;温習上課一整天,回家已經筋疲力盡,睡眠不足,是無法長期這樣過日子的。所以,每天除了讀書,就是吃飯和睡覺了。機器也需要補給,需要關機;如果沒有愛情,人就和會吃和睡的機器沒有分別了。

她在想,有了金錢,女人就會很性感,很美麗了。能吃得飽,穿得暖,睡得夠,又萬千寵愛在一身,這個女人就一定美豔動人了。給她「有你就很浪漫了」的感覺,她就會對你不離不棄了。其實,女人很簡單,女人需要足夠的安全感。

有了足夠的安全感,女人就會愛自己和愛身邊的人,而這個女人也會很可愛了。美艷動人又可愛的女人,就做什麼事情都是對的了。

做什麼都對的女人,她會變得很温柔和千依百順,所以更加有吸引力,更加美麗。而自覺美麗的女人,她會散發一種矜貴的自信和魅力,是所有人都感覺到的。這樣的女人,會很大方得體,言行舉止都帶著香。

她就是這樣被寵愛著。因為她很美麗,很矜貴。她成績好,外表又討人喜歡,家境中上,而且很會說話,是一個有她在場就有話題的人。所以她被看中了。

第二回

她念的是翻譯學。她有一種理解力,就是看到作者的心思。這對翻譯很重要,要把表面和裡頭的意思都翻譯出來;這是一種表達的能力,當然也和語文能力有關,是用辭的問題。

要把翻譯做到恰到好處也不易,因為不能翻譯得言過其實,也不能喧賓奪主。反而是對原文作者的認同最重要,是對作者創作的一種尊重。這就是她被選上去接受碩士訓練的原因了,因為她有天份,她可成才。

她很愛看小說,自小就看愛情小說,而且主要是名家作品。也因此,她有很好的表達能力,她能用文字去表達思想,也能用字眼說出情感。這就是溝通,也就是掌握原文作者創作意念後,把作品介紹給中文讀者的一種條件和能力。

她有熱情,這個在她的功課裡看得到。所以看過她的翻譯後,你會想了解原文,再了解原作者。這樣的翻譯作品算是頗成功的了。

完成了碩士班,她在廣告公司裡找到工作,負責大公司宣傳品上中英文標語的校對。當然,這項工作適合她不過,她駕輕就熟。英文能力好的人不少,反而是中文好,才是她受重用的原因。

工作二十年間,她處理了不少大小項目。已經有一定知名度了。

再回歸校園,是她的心願,她想當老師了,她想把這些年結集的心得傳給下一代。首先當然是要能在大學任教,所以她選擇去完成一個博士課程。

第三回

校園生活很平淡。沒有煩重的工作量,沒有惱人的應酬,沒有華麗的打扮,沒有上級的壓力,下屬的要求,只有功課和考試,和自我對知識的追求。

面對很多新知識,新資訊,她一方面很雀躍,一方面也很戰兢,原來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。不過,其實吃不消。但還是要好好去消化,慢慢理解,再融會貫通。這個需要時間,但她似乎又能應付,至少心理質素上她做得好。

要參考別人的優點和強項,最好看大師作品。她喜歡翻譯小說,她很喜歡村上春樹。村上春樹的作品「挪威的森林」被翻譯成各種文字,其中的中文翻譯本,是她最喜歡的作品,因為有現場感,有劇場感,有文化分野,看得出是日本作家的原創。

她就是留意到這些特色。她欣賞。

蘇菲的世界也有中文翻譯本,也是她的最愛。還有老人與海和動物農莊,總之都是大師之作。她就去觀摩別人出色之處。

在芸芸翻譯本裡,她不但沒有感覺艱苦,反而像在吃蜜糖,甘之如飴。

第四回

在書堆裡,她睡著了。

發著夢,她擁有自己的作品。其實她在學習不同大師的優劣長短,先去學習批判。再成就自己的理想。

她有理想,是一個立足點。她的男朋友是廣告界的Hugo Wan,是才子,造就了不少大牌子。當然,他全力支持林欣,因為她的確有才華,她應該獨當一面。

私底下林欣是小鳥依人的好女友。Hugo這些年來的起跌風浪也不少,但林欣也不離不棄。他們真是有情人了。

Hugo知道一山不能藏二虎,林欣才轉戰學術界。加上他們是情侶關係,林欣不如再進修,尋找理想吧。

不過世事如棋,林欣這時懷孕了。Hugo的女秘書是他的得力助手,處事麻辣,身材惹火。她知道的事也不少,Hugo是不能失去她的。

於是,Ada就有討價還價的條件了。

「欣姐不會知道的。」Ada拿著電話簿,說著公事。

「那你去處理吧,我知道了。」Hugo裝出輕鬆。


我就是這個項目的聯絡人,是Hugo合作多年的拍檔。

第五回

我了解Hugo和林欣,知道這些年他們如何打崗山。Hugo是行走江湖的人,老煙剷,有一種温文的才子氣,是真心愛林欣的。林欣的確是做廣告行的料子,她有了Hugo這伯樂,二十年間成為真正的千里馬。

林欣離開了一段時間,Ada就想上位了。這就是一個真正的危機了。

Ada在這公司也七八年了,一直相安無事,欣姐前,欣姐後,Hugo也沒有說過一句。公司需要真正的人才,Hugo是開明的主管,大老闆也知道Hugo和林欣的事,只要能做事,大老闆不會干預。Ada能幹,也受到重用。

問題是,Ada在林欣懷孕的時候,想上位。Hugo是不會不明白的。我是明白事理的人,也是高級職員,這個聯絡人要出面協調了。

林欣最優勝的地方,是她的才華,但這個小女人是做不出什麼大事來的。Hugo愛她,她才有今天。

Hugo的選擇其實是Ada,所以林欣去了攻讀博士,再然後懷了孕,Ada這才明正言順上位,一切就如小說情節。

Ada於是如願以償,林欣仍然是一姐,是Hugo的小女人,她是助手。Hugo在公司的地位沒有變,林欣也快做媽媽了。一切繼續。

第六回

我又是新計劃項目的聯絡人,大老闆也滿意這安排。林欣的女兒剛好滿月,叫林景彤,Hugo也升了職,雙喜臨門。

Ada就成了大老闆的私人秘書,公司仍維持唯才是用的管理方式。Ada權力大,代表大老闆,我和Hugo都讓她幾分。但她的確受重用,我們也心裡明白。

公司的業績向好,但人心不穩。因為大老闆和Ada出了軌。當然,當事人不會承認,但廣告界風聲傳得快,大老闆是有家室的人,也有社會地位。Ada這才了解到,有問題了。

大老闆於是向全公司道歉。他向全公司發電郵,解釋整件事,他是做了不對的事。Ada也有責任,結果她也道歉,並轉了公司。大老闆就不再追究了,事件也平息了。

幾年後,林欣的女兒讀幼稚園了,林欣也畢了業,回巢了。大老闆歡迎林欣,Hugo和我也在場。林博士有事業,也有家庭,工餘在大學任教,繼續為廣告界發光發熱。

我和Hugo仍然是拍擋,他做管理,我做聯絡人,林欣繼續校對,大老闆繼續唯才是用。公司業務也在擴展,繼續做更多出色的廣告,造福社會。

林欣有自己的翻譯作品了。女兒漸漸成長,看著她,Hugo笑得很甜,就一起終老吧。

~完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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