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月25日 星期三

大內群英

他是那種你會喜歡的大男孩。小朋友叫他「哥哥」,但其實他應該有資格叫「叔叔」了。他當年二十五歲,是大醫生的入室弟子,他說即是「大內群英」喎。護士長說他是明日之星,他自己說「妙手仁心」。


他十八歲已經被女孩子團團束擁,他明明知道自己有資格當明星或男模特兒,但他就是不愛走捷徑,不貪圖美色。他想幹一番大事,他想此生無憾。 他爸爸是專家級的醫生,對他自小都是管教嚴厲的,但自從十八歲那年,爸爸明言他可自由選擇自己的路:他想做音樂家?可以;做明星?都可以;即是他要自己為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任了。


於是,他就當醫生。他爸爸是從事外科出身的,他便當內科醫生,是不靠父蔭的意思。他不提爸爸的。除了同姓氏外,沒有太多人估到他是大國手的兒子。 女醫生、女護士、女病人,還有掃地的嬤嬤都喜歡他。他不單止幽默,還會「chok」,即是給你做個迷人的眼神,你不會想他出醜的;他回答不了教授的問題,大家會很緊張的。


但實情是他很有把握,只是不回答。為什麼呢?自小當他爸爸講電話時,傾起大手術細節時,講病人背景時,談醫學會議講題時,他在旁砌積木、玩機關鎗。他似懂非懂,有時還會問:「爸爸,那截肢的明星是你做的手術嗎?」「為何這麼遲你才幫助他?」「Uncle Lee叫你接受訪問,為什麼你叫院長出鏡,又指明要女助理出鏡?」爸爸說:「這叫官僚,你長大便明白了。」


他現在當然懂了。就是似是而非的一種做人藝術:胸有成竹,不說出來;真的不明白,又不說出來。只有讚,很利己而不害人的做法。別人以為是「多做多錯、少做少錯、唔做唔錯」,實質是他在默默吸收,把別人的錯處看在眼裏,成為反面教材,他,事實上是在很虛心地學習着。未到四十歲,他便成為醫學院教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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